张平进了办公室。办公桌后坐着个后生，正埋头写着什么。“同志，你好。”张平客气地打了声招呼。后生抬起头，目光审视地扫了张平一眼，又在他身上转了转。“干啥的？看条例做啥？”张平耐着性子解释：“家里孩子要高考，想来了解下政策。”说是高考的事儿，后生脸色缓和了些，点了下头。“等着，我找找。”说着起身，走到后面的文件柜旁，翻找起来。一阵翻箱倒柜。后生终于把条例找了出来，递给张平。“给！不能拿出去啊！只能在这儿看。”秀兰赶紧凑上前，认真看起来。就在这时，刘建功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大队的王书记。刘建功一看到张平，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王书记，你来得正好！我要举报林婉儿，她政审不合格，不能参加高考！”王书记皱起眉头：“咋回事？政审材料不是都审过了？”刘建功一脸严肃，拿出档案袋。“这是林婉儿的档案，我仔细审了一遍，发现她爸当年……”刘建功话还没说完，张平突然走到王书记面前，递上录音笔。“王书记，你听一段录音。”录音笔里，传出刘建功和王会计的声音。“压下来……就说她政审有问题……”王书记脸色骤变，刚要开口。刘建功抢先一步，指着张平，声音都尖利起来。“这种东西一看就是假的！他这是胡搅蛮缠，扰乱大队工作！”这时，秀兰拿着条例走了过来。“王书记，林婉儿完全符合高考要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秀兰身上。她脸微微泛红。李秀兰咬了咬嘴唇。秀兰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指尖停在条例上，像是怕碰碎了什么珍贵的东西。“这…这条…党员…党员免除政审，可以直接参加高考…”心脏猛地一跳，张平赶紧接过条例，目光飞速略过纸面。秀兰指着的那一行字，赫然在目。一股热流涌上心头，他竭力压住翻涌的情绪，将条例递给王书记：“王书记，您看，这上面写得明明白白！”王书记接过条例，掏出老花镜，架在鼻梁上，一字一句，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办公室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半晌，王书记摘下眼镜，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肯定：“没错，条例上是这么写的，党员觉悟就是高，免政审，可以直接参加高考。”刘建功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煞白一片。他一把夺过王书记手里的文件，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几行字，像是要从纸上抠出个洞来。白纸黑字，铁证如山，党员免审。“这…这…这不可能…”刘建功的嘴唇哆嗦着，手指颤抖地指着红头文件，舌头像是打了结，话都说不完整。王书记目光扫过刘建功惨白的脸，语重心长地说：“建功啊，以后做事，稳当点，别总想着耍小聪明。村里能出个大学生，那是好事，要大力支持！”说着，王书记直接把林婉儿的档案袋，塞回刘建功怀里。“行了，这事儿，到此为止！”张平走到刘建功跟前，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带着几分嘲弄：“刘主任，新规定在这儿摆着呢，党员免政审，婉儿同志是党员，正好，省事儿了。”“您，还有什么高见？”刘建功脸上的肌肉，僵硬得像石头一样。他浑身抖个不停，突然像失心疯一样尖叫起来：“假的！这肯定是假的！这文件，一定是假的！”王书记脸色铁青，怒喝一声：“刘建功！你胡说什么！这是公社盖章的文件，还能有假？！你这是质疑上级指示！”刘建功腿一软，重心失衡，狼狈地往后退了几步。“砰！”身后的椅子被他撞倒，发出沉闷的声响。王会计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直接瘫坐在地上，没了动静。林婉儿高考的事，彻底板上钉钉了。王书记紧绷的脸终于舒展开来，嘴角也带了笑意。他走到张平面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也变得格外亲切：“张平啊，高考马上就到了。”“家里的事，要安排好，让孩子们安心备考，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以后孩子们有出息了，也能反哺咱村里。”张平神色认真，用力点了点头。“王书记，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婉儿，让她安心学习，争取考个好大学！”说完，他的目光转向李秀兰。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正满含笑意地看着他。张平走到李秀兰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也柔和了下来：“秀兰，我们赢了。”李秀兰脸颊绯红，带着一丝羞涩，微微低下了头。张平向王书记告别。“王书记，没其他事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王书记心情大好，朗声笑道：“回吧，回吧，抓紧时间准备，争取考出好成绩！”“一定会的，王书记。”张平再次点头，带着李秀兰和廖柏明，离开了村委会。走到岔路口，廖柏明停了下来，拍了拍张平的肩膀：“老张，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你家现在两个考生，责任不轻啊，多费心。”张平笑着朝他挥挥手。“放心吧，老廖，我会照顾好的。”“有事说话。”“行，那我先走了。”廖柏明说完，转身离开。回家的路上，李秀兰亲昵地挽着张平的胳膊，嘴角一直上扬着。“张平，谢谢你，要不是你，婉儿这次高考肯定没希望了。”李秀兰感激地说。“谢什么谢，婉儿也是咱家的孩子，我不帮她谁帮？”张平理所当然地说，又添了一句，“再说，还有你呢，为了你，这事儿也必须办成。”李秀兰脸颊更烫了，嗔怪地横了张平一眼，“贫嘴！”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家里的门已经近在眼前。妮子耳朵尖，听到动静，嗖一下就蹿了出来。一把抱住李秀兰的腿，小脸蛋仰得高高的。“妈妈，怎么样了？婉儿姐姐能考大学了不？”李秀兰脸上笑开了花，摸了摸妮子的头顶，“能了！你婉儿姐姐能考大学了！”“耶！”妮子兴奋地尖叫一声，原地蹦起来。“太好啦！婉儿姐姐可以去上大学了！”张平看着妮子高兴的样子，心里也乐开了花，大手一挥。“为了庆祝咱家马上要出两个大学生，今天必须好好庆祝一下！晚上吃大餐！”李秀兰听了这话，脸微微红了，手指不自觉地拽着衣角。“我……我还不一定能考上呢……”张平握住了她的手。“说什么泄气话。”他望着李秀兰的眼睛，语气认真，“你这么聪明，又肯下功夫，考上大学，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林婉儿也挨过来，拉起李秀兰另一只手。“秀兰姐，相信自己，你肯定能行！”“到时候，我给你划重点，咱俩一起复习，互相提点。”妮子也凑上来，抱住李秀兰的腿，小身子晃啊晃的。“妈妈，你问婉儿姐姐，姐姐可厉害了，什么都会！”张平瞧着女儿认真的小模样，笑着刮了下她鼻尖。“你这小机灵鬼。”林婉儿笑眯眯地接话。“是啊，秀兰姐，我们一起学，不懂的就问，互相促进，肯定都能考出好成绩。”李秀兰望着她们亮晶晶的眼睛，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嗯！一起努力！”妮子见李秀兰答应了，高兴地拍起了小手。“耶！太好了！”“妈妈和姐姐一起念书，都能考上大学！”张平看着眼前的情景，嘴角咧开，笑意更浓。他揉了揉妮子的头发。“对，妮子说得对。”“你们都一定能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