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高密行冠礼那一天,恰好大业也在。冠礼一毕,大业便以去河边捕鱼为借口,带着随从偃明拉着高密、伯益到了部落外河边一处僻静地方。出乎伯益意料,大业让伯益站到河堤高处放哨,自己却和偃明、高密在堤外一处土坑里坐下了。伯益知道父亲这样安排必有用意,也不多问,只管往河堤高处放哨去了。大业等三人坐定后,便问道:“高密,你大业叔叔、偃明叔叔对你如何?”
高密想起每次离别时,大业和偃明眼中那种关切和不舍的目光,就是那种目光让他对生活充满希望和力量,所以高密诚恳答道:“恩如生父!”
“我认识你生父,他是一位永远值得我尊敬和怀念的人!”大业语调缓慢而沉稳。“而这位,并不是我的随从,也不叫偃明,他本名姒启,是你亲生叔父!”他慢慢摊手指向偃明说道。
姒启摘掉眼罩,抹去脸上黑色浮彩,一下子就变了个人似的。高密发现姒启其实背不驼,眼睛也没有瞎,脸虽谈不上白白净净,但也是五官对称,正常肤色。姒启有些激动,看着惊愕的高密说道:“高密,我知道你内心有很多疑问,虽然你在今天才行冠礼,但在我和你大业叔叔心中,你早就是个贤能的成年人了,所以我们决定让你知晓这一切。我这幅打扮,也是为了防止身份暴露,毕竟你父亲过世后,我就暂代了夏后氏部落首领一职。”
高密早就觉姒启这个人不简单,没想到他居然是自己亲生叔父。他看得出来,姒启本是一个感情丰富而外露的人,这些年来,为了看他,压抑情感,故意扮成这般模样,也是非常不容易,他顿时对叔父又生一层敬爱。
姒启挺直腰杆,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我真怕对不起我大哥,不能完成我的使命。现在,总算完成了第一步,他在天有灵,也会欣慰一些。”
高密眼眶一下有些泪光,“在天有灵?难道父亲已经不在了!?那我母亲大人呢?”
“唉……和你父亲一起走的,那时,你只有几个月大”,姒启叹了口气,低着头缓缓说道。
高密无数次幻想寻找父母团聚,虽然自己也知道希望渺茫,但这下连那一点点希望也没有了。“那他们是怎么走的?”
大业看姒启有些伤感,便接着说道:“高密,你父亲就是曾经闻名天下的崇伯,夏后氏部落首领,曾经和我一起辅佐舜帝,也是我的知己。只可惜……”
崇伯!?高密曾经多次听共工府和部落的人说过崇伯治水的故事,传说当年崇伯治水只用堵,不用疏,功不成而窃取天帝宝物息壤治水,引天帝和舜帝震怒,被舜帝流放至羽山赐死!
“大业叔叔,水势就下、可疏而不可遏,按说这道理谁都知道,为何父亲会犯这种错误?”高密既伤感又不解。
“高密,你很聪明,所以事情并不像人们传说的那么简单。治水只用堵,或者只用疏都不行,得疏堵并用,有些该堵的地方,就得筑堤建坝;有些该疏的地方,就该挖沟导渠,你父亲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大业赞许高密道。
“那是为什么?”高密身体前倾,眼睛直直地看着大业。
“因为……你父亲对天帝不满!他借治水之名,先用息壤在浮玉山堵水蓄水,而后水满堤毁,大水摧毁了天帝的第一圣城会稽城!”大业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