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说是有苦衷的,小姐定然是不信的,也罢,是我做下的。不管小姐如何处置我,我都不会反抗。”蓝忠眼中全是酸涩,往日里衣帽整齐的蓝家大管家今日是一副胡子拉碴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

    一声尖锐的嗤笑声从蓝珺瑶口中发出來,她那青葱似的手指一下一下戳在蓝忠头上,用一种讽刺的口吻说道:“蓝忠,别提爹娘,你不配!”

    蓝忠额头上已有点点血迹,他确实如自己所说的那般,一点沒有想要反抗的样子,连头上的茶叶也不曾拭去,双眼之下一片青淤,眸子中混沌一片。

    “想我蓝家这些年待你并不薄吧,爹爹尊你、敬你,娘亲性子敦厚,待你亲和,整个相府内都知蓝叔地位同一般的家生奴才不同。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蓝忠,竟能做的出背主弑主的行为,可叫我们寒了心。”蓝珺瑶一声高过一声,声声直往蓝忠心窝子里戳。

    门外一众家仆都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蓝忠,他们无法想象,平日里那样谦和的蓝叔,怎么能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一时之间他们只觉秋风也变得冷萧了,让人凉到心底。

    他们消化着从小姐处得來的消息,初始之时只觉震惊,如今再细细品味,一个个忍不住心中大骇,怪不得老爷与夫人一天都沒露面,竟是被蓝叔给谋杀了。他们看蓝忠的眼色也变了,愤怒与惊惧并存。

    蓝府的下人大多是由蓝相爷带回來的,他们大多是被人贩子拐卖,亦或是原本的生活无法再继续下去,若不是当初蒙相爷收留,只怕早已是枯骨黄土一抔。

    “蓝忠,青微可阻了你什么,为何要要剜去她双目,你可知,将她双脚钉在相府的后院中,即便是她的魂魄,也会永世不得超生!”蓝珺瑶将那块染血的粗布与两枚银扣一并丢到桌子上,是了,这人整天在她眼皮子底下晃,常年只穿一种粗布衣衫,她怎会认错?

    想起青微的死因,蓝忠眼中一阵不忍,终归还是沉默,将这所有的罪名都应下。只是那原本就苍老的身躯一夕之间仿佛要佝偻成一团,蓝忠脸上老态毕现。

    门外的婢女想到那种模样,只觉身子骨都开始打颤,青微为人大方,跟在小姐身边,平时得了什么赏赐,总要分给她们一些,是以,她们念着青微的好。这样,便为她的死鸣不平了,蓝叔既能杀死青微,便能轻易杀死她们中的任何一人。

    “青微何其无辜,是她撞破了你们的什么好事,还是耽搁了你主子的计划?”蓝珺瑶双手撑着桌面,凑近蓝忠,丝毫不在意他已然青筋暴起的双手,继续说道:“蓝忠,不,你不配冠以蓝姓,我很好奇呢,到底那个人许了你什么样的利益,竟能叫一个家生的奴才背叛主子去做那丧心病狂的事。”

    蓝珺瑶当真是气急了,这人真是不能小瞧,这些年來,他像是那人丢在蓝府的一条毒蛇,偏生他们还不自知。自发现蓝府出了奸细,她便怀疑过蓝忠,也将自己的怀疑说与爹爹听过,为此还遭了爹爹一顿斥责。

    爹爹告诉她,祖父随着先皇南征北战,过世得早,若沒有蓝叔的教养,便不会有他蓝倾城的今天。她的糊涂爹爹呀,若是早早肯听了她的话,也不会被最亲的人杀害了。

    此事也怪她,若她肯继续在蓝叔这条线上追查下去,定然早早就发现了他的狐狸尾巴,哪里还有今天这一番对峙。事到过后方知悔,蓝珺瑶一掌落下,白石桌面应声而裂,蓝忠常年用着的那套茶具亦碎成了小块的碎片。

    一直站在蓝珺瑶身后的墨十却陡然向前,闪身到了蓝珺瑶面前,瞧见她面上的泪痕,心中有些不忍,终是放下心來,就让她将怒气都发泄出來吧。然他却再不肯退下,那个男人双鬓高高鼓起,一看就是多年的内功高手,不知往日他是如何隐瞒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