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子一打开,都是各色钗环簪花。
康宁叹息:“娘,别总这么使唤琼奴,她又不是下人。”
郦娘子哼了一声,把一朵花簪在寿华的头上,不悦道:“当初她逃难出来,就蹬了双破草鞋,除了一身的虱子跳蚤,那是一无所有啊!这么些年,好吃好喝的供着,养到这么大,已经够仁义了!哦,不使唤她干活,我把她当祖宗供起来?!”
她端详着寿华头上的簪花:“嗯,女儿家就是要戴红的,越艳越好看!”
寿华说:“娘,留给妹妹吧,我用不着!”
郦娘子嗔怒:“还惦记那狠心薄命的死鬼哪!大好的年纪不嫁人,守个屁的寡,不许摘!我跟你们说啊,二娘找了个好媒,说合了几户合适的,要一家家地相看呢!”
姐妹二人相视一笑,合力把郦娘子按下,最艳丽的花儿簪在她的头上,齐声说:“娘戴了才好看!”
郦娘子对着镜子照,兴奋起来:“哎,好看吗?你们老娘年轻那会儿娇艳似牡丹呢,咱也是轰动过洛阳城的人……”
门外,琼奴听了房里人的对话,眼泪扑簌簌往下流,不由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一幕——
当时,琼奴在香铺外面低头串香串子,伙计提醒:“姐姐,那梁郎君怎么又来了!”
琼奴低着头,并不看梁俊卿一眼。梁俊卿也不开口,信手在卖香串子的匣子里挑来捡去,伙计识趣地背过身去整理货架。
很快,梁俊卿发现琼奴的眼光越过他,又溜到对面潘楼去了。
他一回头,果然柴安正在清点即将发货的酒桶车,虽然人很快便入店去了,琼奴的眼神仍恋恋不舍。
梁俊卿会意一笑:“好!就要这串了!”
他将半串钱丢在柜上,琼奴伸手来取,他反趁人不注意,一对玉坠儿塞到她手心,暗示道:“娘子有福,旁人托我送来的!”